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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6年還清15億到自降壹半薪資任天堂傳奇社長巖田聰的壹生

看完標題,不知道大家會不會首先在腦海裏想到這位。

雖然現實並不會像電視劇中那樣魔幻,但在遊戲業內確實有這樣壹位傳奇人物,他用了6年時間還清了15億的負債,以壹己之力挽救自己的遊戲公司——他是這個手遊大行其道的時代中少數幾個堅持遊戲性第壹的業界領袖之壹,他的壹生堪稱遊戲行業從業者和程序員的楷模,國內遊戲玩家都尊稱他為“聰哥”,他就是巖田聰,日本最大的掌機遊戲廠商任天堂的第四任社長。

“在我的名片上,我是壹名社長。

在我的頭腦中,我是壹名遊戲開發者。

但在我心裏,我是壹個玩家。”

與遊戲最初的相遇

1959年,巖田聰出生於北海道劄幌市,家庭環境優越(父親是前北海道室蘭市市長巖田弘誌),然而作為官二代的巖田聰從小熱愛遊戲,很早就開始自學編程。

高中時代巖田聰靠著刷盤子打工與父親的幫助買了壹臺能編程的計算機,僅憑著自己的壹腔熱愛在市面上無任何關於計算機雜誌與說明書的情況下,將計算機研究的徹徹底底,還拓展出許多用法。

巖田聰的這段經歷這讓筆者回想起自己學編程的時候就算照著教程學習都非常吃力。他最後成功的因素可以完全歸因於:熱愛。由於熱愛自學編程,由於熱愛加入HAL研究所,由於熱愛開發出壹款又壹款匠心之作。

(HP-65是第壹臺磁卡-可編程手持式計算器)

他在上課時用它編寫遊戲,不久後,第壹款自制遊戲誕生了,這是壹款棒球遊戲,巖田聰分享給鄰座的同學壹起玩,獲得了不錯的口碑。就這樣巖田聰把遊戲成品寄給了惠普公司的日本代理店,對方對遊戲的完成度十分驚訝。(放在今天就相當於任天堂收到壹款完成度達到明天就能發售水準的遊戲)在巖田聰埋頭研究臺式機兩年之後,蘋果公司的電腦上市——也是在那時,巖田聰明白電腦擅長什麽,不擅長什麽,它不是什麽都能做到的萬能機器。

“人終究需要有贊賞自己所做事情的人,否則就無法邁向更高的臺階”

高中結束後,那個唯壹能夠欣賞他做遊戲的鄰座同學也去了其他大學,巖田聰正是沒有夥伴的狀態,池袋的百貨店開設了個人電腦專櫃,有許多人在那編寫程序,抱著想要將自己做的遊戲分享給大家的心裏(可能這就是藍海計劃起源),巖田聰帶著自己寫的程序去了那裏,並在同好中遇見了人生中第壹個重要的人——當時的店員谷村正仁,也正是這個人在兩年後創立了HAL研究所(公司名字來源於每個字母都領先IBM的意思)。

‘我開了壹家公司,要不要來打工?’巖田聰受谷村正仁邀請入職了HAL,因為感覺在HAL的工作比其他任何事情都要有趣,他不顧父母反對,放棄了大企業的就職機會而加入了最初全社員僅五人的HAL。偉人自始至終都是獨特的,他沒有對社會妥協,毅然而然選擇了自己熱愛的方向。

(左巖田聰,左二松崗聰,由於兩人都喜歡吃泡菜,他們兩被稱為“泡菜兄弟”)

在HAL工作的第二年,任天堂紅白機問世,比起幾十萬日元的電腦,只需壹點五萬日元的紅白機在遊戲性能方面有壓倒性的優勢讓巖田聰意識到HAL最好的機會已經來臨,巖田聰從此下定決心要做遊戲機方面的工作,在HAL的聯系下,他出發前往京都的任天堂,(這是何等敏銳的判斷力與勇氣)而當時的任天堂居然也接受了這樣壹個20出頭的小夥子,並給了巖田聰壹份外包遊戲軟件編程的工作。雖然只是外包,但這份工作令他十分欣喜:曾經只有鄰座同學知道的遊戲如今銷售至全世界,大家都能玩由自己參與制作的遊戲。也正是在這時,巖田聰遇到了人生中第二個貴人——山內溥,任天堂第三任社長對這樣壹個才華橫溢的年輕人頗為賞識。

山內溥(1927.11.7-2013.9.19)在業內以言語犀利、行事強硬和固執著稱

“如果逃跑,自己會後悔壹輩子”

在巖田聰33歲時,HAL研究所社長谷村正仁將大量資金用於證券、地產等不動產投資,負債達20多億日圓,會社處於破產絕境(當時的日本正處於泡沫經濟時代)。第壹時間浮現在巖田聰腦海的選項是“逃避”。但是,他立刻將這個想法舍棄了,“如果逃跑,自己會後悔壹輩子。”巖田聰想到壹直以來合作的任天堂,只身前往京都求見山內溥請求援助。任天堂在進行財政支持時,山內溥提出的條件是:必須任命年僅32歲,並無正規企業管理經驗的遊戲程序員巖田聰擔任社長(可見此時山內溥對這個年輕人的看重程度,或許在某種程度上將巖田聰視為即將涅_的鳳凰,在HAL重生之刻便要把巖田聰納為己用。)

HAL的命運全系於巖田聰身上,他重新調整策略,1993年憑借《星之卡比—夢之泉物語》將HAL成功復活,賣出了500w部,是遊戲預定數的200多倍,HAL從此躋身任天堂的知名第二方開發商之列。並最終花費六年時間,每年2.5億日元,終於將這15億日元還清。巖田聰後來回想起這段經歷,仍虔謹的認為錢雖然還清,但借錢是給別人添麻煩,不是什麽值得驕傲的事情,而在當時只要是認真做的遊戲就壹定能買的好,遊戲開發是屬於回報率非常高的工作。

擔任任天堂第四任社長

2002年5月的壹個下午,山內溥把巖田聰叫到辦公室,向他講述了半個世紀以來他和任天堂所經歷的種種,以及他又是如何將任天堂從壹家簡陋的紙牌制造商做成世界最大娛樂廠商之壹的,長達兩個小時的“生平總結”之後,巖田聰本以為這是老板炒自己魷魚的信號,因為此前山內溥逼走了荒川實,清除掉了全部的山內家族黨羽,誰料山內溥卻突然宣布由巖田聰出任公司的下壹任社長,這壹刻巖田聰或許才明白,山內溥已經為他鋪好了路。

“假如不制造推心置腹的機會,人是不會敞開心扉的”

這段極為艱難的還貸經歷讓巖田聰認清了許多事情,特別是作為壹個社長應該如何待人。壹方面由於巖田聰能力強,作為社長員工也願意聽他講話,但另壹方面員工不會信任壹個陷入經營危機的公司,因為自己工作的理念是希望上司能好好理解自己,上司為自己的幸福著想的公司,如果領導者不理解人是會改變,那麽就不想在這家公司工作,因此上任社長後,就算是公司重建的繁忙時期,巖田聰也始終堅持與每壹位員工(當時HAL有80至90人)談話,與全部員工面談後巖田聰才了解到員工的意見比預想之多更多。雖然談話的主題每個人都不同,但面談第壹個問題永遠是:“妳現在快樂嗎?”正是這份真誠,使巖田聰收獲了無數摯友,像_藤由多加,櫻井政博,糸井重裏等等。

直到現在,我們在任天堂官網上仍能看到《社長詢問》這壹欄,而這個傳統正是由巖田聰帶頭領導的。“如果人心有不滿,首先要傾聽,我聽對方傾訴的時候,自己想說的話也會好好地說出來。”聰哥所講的道理大家都懂,但真的能夠像聰哥壹樣親自壹個個面談,堅持數年而不間斷的又能有幾個。

不僅對員工,巖田聰對玩家也是如此的理念,作為遊戲制作人,為了讓玩家更加了解遊戲,他設立了任天堂俱樂部收集全世界玩家的反饋,2011年10月21日由巖田聰主持的《任天堂直面會》首次開播,節目的主要內容是介紹任天堂平臺上的遊戲新作和任天堂的新遊戲硬件,節目有趣生動,裏面總會有“巖田式”幽默演出令人會心壹笑。《任天堂直面會》的播出無疑拉近了遊戲廠商與玩家的距離,國內玩家首次了解巖田聰,並親切的稱他為“聰哥”也是從這時候開始的。

聰哥的經典動作

“遊戲並非玩家們專屬的娛樂,而是所有人***同的娛樂”

還記得動物之森剛出時候的火爆盛況嗎,大頭菜價格幾乎刷爆了微博、朋友圈,出圈程度超越《塞爾達傳說》系列;還記得去年暑期健身環賣到脫銷,甚至漲價三倍,不了解任天堂遊戲的人也戲稱其為理財產品。所有上述的壹切我認為很大程度上都有聰哥的功勞。

巖田聰上任任天堂社長後,提出的第壹個計劃就是退出硬件戰爭,他認為簡單化才是遊戲開發的靈魂,他希望繼續開發像星之卡比這樣簡單又好玩的遊戲,NGC敗給了索尼的ps2,於是藍海計劃便誕生了——擴大遊戲市場份額,開辟新市場,讓沒玩過遊戲的玩家也能輕松上手遊戲機,即通過NDS和Wii兩款機器讓任天堂放棄硬件戰爭,而轉投藍海計劃拓展玩家的基數。最初許多人反對這種行為,認為這是對於競爭對手(肯定是指索尼了)的示弱,而結果非常明顯,配合著《腦鍛煉》、《任天狗》與其它大量優質作品,NDS壹舉成為史上銷量最高的掌機,NDS的成功讓巖田聰更加堅定了信念讓電子遊戲走出硬件競爭的死循環,同時他也希望下壹代主機能夠繼承這壹理念,2006年wii便誕生了,配合發售的《wiisports》也確實做到了其它主機都沒有做到的:將玩遊戲的和不玩遊戲的真正玩到壹起,(也正是任天堂遊戲易上手的特點,大家都戲稱任天堂的遊戲為子供向遊戲。)這壹計劃不僅拯救當時的任天堂,更對整個遊戲業擴大遊戲人口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3DS在發售之初銷量並不是很高,巖田聰卻做了其他任何人都做不到的決定:將3DS從249美元降低至169美元,其代價是給自己降壹半薪水。結果是3DS憑借低廉的價格優勢再加上逐漸豐滿的遊戲陣容越買越火。先不說放在國內,就算放眼全世界,有多少的CEO敢於有勇氣做如此嘗試。

做簡單快樂的遊戲,不迎合、不跟風、有創意,無論遊戲世界變化多快,巖田聰帶領下的任天堂壹直堅定不移的在這個急躁多變的市場走著自己的路。

7月11日,巖田聰去世,生前他仍用個人電腦工作,與寶可夢公司社長兼好友石原恒和討論問題。這位背負著任天堂闖過壹個又壹個波瀾壯闊時代的巨人,為遊戲行業貢獻了無數寶貴經驗的先驅,直至生命最後壹刻都在為了夢想而努力。

葬禮當天,超過1500人前來向這位有史以來最親民最可愛的任天堂總裁做最後的告別。為了紀念這位偉大的人物,世界最大規模遊戲開發者會議“GDC2016”制作了壹個紀念片,壹部相當感人的動畫,記錄了巖田聰的壹生。

2018年任天堂E3直面會上,櫻井政博公開了ns獨占新作《任天堂明星大亂鬥:特別版》(註:SuperashBros.Ultimate,Ultimate為最終,最後的意思),國內大部分玩家可能對這次發布會不滿,評論下罵聲壹片‘節奏糟糕,宣傳鬼才’認為30分鐘的大亂鬥介紹片占用太多時間,但他們卻不知道這30分鐘背後所承載的重量。

(圖為2019年日本遊戲大賞獲獎典禮,從右手手勢可以感受到櫻井肌腱炎仍未康復)

“如果泉下有知,您會感到欣慰嗎?這種話我是不會說的,因為人壹旦去世就不存在了,但是我從巖田先生上學到壹點,那就是拼盡全力完成該做好的事,把力所能及的事情做到極限是非常重要的。”

正是巖田聰使櫻井政博態度發生180度大轉變,櫻井壹開始並不想給ns制作大亂鬥,早在2011年《任天堂明星大亂鬥ForWiiu/3DS》發布時就明確表示,這是他最後壹次制作大亂鬥,以後再也不會參與了。(此時他因為過勞患上了鈣化性肌腱炎,整個右手已經無法工作)但在2015年,巖田聰病情惡化,或許臨終前的巖田聰將ns上的大亂鬥作為最後的遺願托付給了他,櫻井為了這位昔日的社長,拼了命的制作Ultimate,並竭力完成至最好。這份《任天堂明星大亂鬥Ultimate》承載了兩人30年的友誼,承載了電子遊戲發展史,成為了寄托他對巖田聰全部敬意的最為厚重的禮物。

在了解櫻井因肌腱炎單手測試遊戲後,曾經也批判2018任天堂發布會的我心裏五味雜陳,玩家與遊戲開發商信息不對稱導致了玩家不理解開發商,但我們玩家不應人雲亦雲,應多壹些自己的看法,多去了解遊戲行業。

筆者自初中開始接觸遊戲,老舊大小接觸過各類終端不能自拔,其中大部分產品都是索尼系,因而常被朋友戲稱為索狗,而我在此時也會回敬任天堂系朋友壹聲親切的任豚。但無論是狗子還是豬仔,很難說我們對“遊戲”本身的熱愛有高下之分。

“遊戲並非玩家們專屬的娛樂,而是所有人***同的娛樂。”——在如今各平臺、各玩家群體甚至各種雲玩家群體間關於如何評價遊戲優劣的矛盾愈發激烈的情況下,聰哥這句話確實值得我們所有人多加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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