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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詩精選 中外皆可 勿復制

席慕容的

壹棵開花的樹

如何讓妳遇見我

在我最美麗的時刻

為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讓我們結壹段塵緣

佛於是把我化做壹棵樹

長在妳必經的路旁

陽光下

慎重地開滿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當妳走近

請妳細聽

那顫抖的葉

是我等待的熱情

而當妳終於無視地走過

在妳身後落了壹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那是我雕零的心

七裏香

溪水急著要流向海洋

浪潮卻渴望重回土地

在綠樹白花的籬前

曾那樣輕易地揮手道別

而滄桑了二十年後

我們的魂魄卻夜夜歸來

微風拂過時

便化作滿園的郁香

出塞曲

請為我唱壹首出塞曲

用那遺忘了的古老言語

請用美麗的顫音輕輕呼喚

我心中的大好河山

那只有長城外才有的景象

誰說出塞曲的調子太悲涼

如果妳不愛聽

那是因為

歌中沒有妳的渴望

而我們總是要壹唱再唱

像那草原千裏閃著金光

像那風沙呼嘯過大漠

像那黃河岸 陰山旁

英雄騎馬壯

騎馬榮歸故鄉

抉擇

假如我來世上壹遭

只為與妳相聚壹次

只為了億萬光年裏的那壹剎那

壹剎那裏所有的甜蜜與悲淒

那麼 就讓壹切該發生的

都在瞬間出現吧

我俯首感謝所有星球的相助

讓我與妳相遇

與妳別離

完成了上帝所作的壹首詩

然後 再緩緩地老去

初相遇

美麗的夢和美麗的詩壹樣

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常常在最沒能料到的時刻裏出現

我喜歡那樣的夢

在夢裏 壹切都可以重新開始

壹切都可以慢慢解釋

心裏甚至還能感覺到所有被浪費的時光

竟然都能重回時的狂喜和感激

胸懷中滿溢著幸福

只因為妳就在我眼前

對我微笑 壹如當年

我真喜歡那樣的夢

明明知道妳已為我跋涉千裏

卻又覺得芳草鮮美 落英繽紛

好像妳我才初初相遇

雨中的了悟

如果雨之後還要雨

如果憂傷之後仍是憂傷

請讓我從容面對這別離之後的

別離 微笑地繼續去尋找

壹個不可能再出現的 妳

青春

所有的結局都已寫好

所有的淚水也都已啟程

卻忽然忘了是怎麼樣的壹個開始

在那個古老的不再回來的夏日

無論我如何地去追索

年輕的妳只如雲影掠過

而妳微笑的面容極淺極淡

逐漸隱沒在日落後的群嵐

遂翻開那發黃的扉頁

命運將它裝訂得極為拙劣

含著淚 我壹讀再讀

卻不得不承認

青春是壹本太倉促的書

信仰

我相信 愛的本質壹如

生命的單純與溫柔

我相信 所有的

光與影的反射和相投

我相信 滿樹的花朵

只源於冰雪中的壹粒種子

我相信 三百篇詩

反復述說著的 也就只是

年少時沒能說出的

那壹個字

我相信 上蒼壹切的安排

我也相信 如果妳願與我

壹起去追溯

在那遙遠而謙卑的源頭之上

我們終於會互相明白

汪國真的

熱愛生命

我不去想是否能夠成功

既然選擇了遠方

便只顧風雨兼程

我不去想能否贏得愛情

既然鐘情於玫瑰

就勇敢地吐露真誠

我不去想身後會不會襲來寒風冷雨

既然目標是地平線

留給世界的只能是背影

我不去想未來是平坦還是泥濘

只要熱愛生命

壹切,都在意料之中

懷想

我不知道

是否 還在愛妳

如果愛著

為什麽 會有那樣壹次分離

我不知道

是否 早已不再愛妳

如果不愛

為什麽 記憶沒有隨著時光

流去

回想妳的笑靨

我的心 起伏難平

可恨壹切

都已成為過去

只有婆娑的夜晚

壹如從前 那樣美麗

剪不斷的情愫

原想這壹次遠遊

就能忘記妳秀美的雙眸

就能剪斷

絲絲縷縷的情愫

和秋風也吹不落的憂愁

誰曾想 到頭來

山河依舊

愛也依舊

妳的身影

剛在身後 又到前頭

是否

是否 妳已把我遺忘

不然為何 杳無音信

天各壹方

是否 妳已把我珍藏

不然為何 微笑總在裝飾我的夢

留下綺麗的幻想

是否 我們有緣

只是源頭水尾

難以相見

是否 我們無緣

歲月留給我的將是

愁緒縈懷 寸斷肝腸

假如妳不夠快樂

假如妳不夠快樂

也不要把眉頭深鎖

人生本來短暫

為什麽 還要栽培苦澀

打開塵封的門窗

讓陽光雨露灑遍每個角落

走向生命的原野

讓風兒熨平前額

博大可以稀釋憂愁

深色能夠覆蓋淺色

自愛

妳沒有理由沮喪

為了妳是秋日

仿惶

妳也沒有理由驕矜

為了妳是春天

把頭仰

秋色不如春光美

春光也不比秋色強

思——題油畫

只壹個沈默的姿態

便足以讓世界著迷

不僅因為是壹尊聖潔

不僅因為是壹片安謐

還因為是壹面昭示

還因為是壹個啟迪

還因為她以現代人的形象

告訴我們

——沈思是壹種美麗

豪放是壹種美德

我從眼睛裏

讀懂了妳

妳從話語裏

弄清了我

含蓄是壹種性格

豪放是壹種美德

別對我說

只有眼睛才是

心靈的真正折射

如果沒有語言

我們在孤寂中

收獲的只能是沈默……

淡淡的雲彩悠悠地遊

愛,不要成為囚

不要為了妳的愜意

便取締了別人的自由

得不到 總是最好的

太多了 又怎能消受

少是愁多也是憂

秋天的江水汨汨地流

淡淡的霧

淡淡的雨

淡淡的雲彩悠悠的遊

只要彼此愛過壹次

如果不曾相逢

也許 心緒永遠不會沈重

如果真的失之交臂

恐怕壹生也不得輕松

壹個眼神

便足以讓心海 掠過颶風

在貧瘠的土地上

更深地懂得風景

壹次遠行

便足以憔悴了壹顆 羸弱的心

每望壹眼秋水微瀾

便恨不得 淚水盈盈

死怎能不 從容不迫

愛又怎能 無動於衷

只要彼此愛過壹次

就是無憾的人生

也許

也許,永遠沒有那壹天

前程如朝霞般絢爛

也許,永遠沒有那壹天

成功如燈火般輝煌

也許,只能是這樣

攀援卻達不到峰頂

也許,只能是這樣

奔流卻掀不起波浪

也許,我們能給予妳的

只有壹顆

飽經滄桑的心

和滿臉風霜

跨越自己

我們可以欺瞞別人

卻無法欺瞞自己

當我們走向枝繁葉茂的五月

青春就不再是壹個謎

向上的路

總是坎坷又崎嶇

要永遠保持最初的浪漫

真是不容易

有人悲哀

有人欣喜

當我們跨越了壹座高山

也就跨越了壹個真實的自己

我不期望回報

給予妳了

我便不期望回報

如果付出

就是為了 有壹天索取

那麽,我將變得多麽渺小

如果,妳是湖水

我樂意是堤岸環繞

如果,妳是山嶺

我樂意是裝點妳姿容的青草

人,不壹定能使自己偉大

但壹定可以

使自己崇高

永恒的心

歲月如水

流到什麽地方

就有什麽樣的時尚

方文山的

半半島鐵盒

淩晨 街上自動販賣機 打了個哈欠後

嘔吐出 易開罐的咖啡飲料

壹只出來溜達的貓 悄悄穿過

銅鑼灣的 人行道

壹定要紅茶 妳說 否則 拒絕穿上外套

早上九點 雙層巴士

在邂逅站牌後 離開荷李活道

貓精力充沛的在對壹張

裝過小籠包的紙袋 騷擾

不行 妳開始吵 這壹家沒有妳要的包包

下午 中環地鐵 電扶梯每隔幾秒

就又會換壹批裙底來 偷窺

貓自顧自的 不理誰

人群有種不被尊重 的感覺

如果累 就坐的士不用再排隊

妳理都不理的回絕

傍晚時分 福建話在點廣東粥

大排檔在烹調整條 廟街

貓疲憊了 像壹只石獅蹲坐墻腳

只是 沒有人把它當真的石獅以為

就像是電影情節

妳的脾氣又上演了 壹回

華燈初上 只有蘭桂坊的霓虹知道

酒它什麼事 也解決不了

貓 開始 心浮氣躁

為什麼沒有賣貓回家的 車票

妳 露出壹整天唯壹的笑

好可愛的貓

壹盅兩籠的港式飲茶 這話題繞著餐車

聊的很無聊 除了還要點什麼在認真問好

妳持續的向我餵食 撒嬌

用鉛筆素描 將我畫的很飽

只是 親愛的 我的表情並沒有 在笑

而且怎麼樣 我也吃不慣 貓飼料

買單後 港島沿岸好幾棟玻璃帷幕的地標

再怎麼累 也要垂直的讓人家看得到

我雀 非常非常水平的 累了

我用疲倦垂釣 夜色在試探九龍半島

鐵盒裏裝著壹整晚的 香港情調

打開 半島鐵盒

突然 突然開始討厭 貓

妳送的那雙鞋

拍掉發上的殘雪

厚重的羽毛外套突然驚覺

剛剛兩公裏的路程忘記坐 地下鐵

針織圍巾與皮質手套

早就已經跟室內的溫度 妥協

擺放進核桃木紋路的衣櫃

只有腳下始終不發壹語的那雙鞋

用鞋帶皺著眉 用鞋根的高度拒絕

它連心事都不讓最親近的襪子了解

玄關內櫸木地板上的溶雪

隱隱約約的透露這壹灘水

是屋外

壹直綿延兩公裏的 心

北歐重金屬

面包店外面的櫥窗玻璃不滿的 咆哮著

出爐的香味都只跟另壹面親熱

尖酸刻薄的雜誌樂評 被深埋在路燈下當作垃圾

壹群無政府主義的冬雪 隨著壹只溫熱的手

推開面包店的門 聽到 壹些線索

室內的玻璃 急於辯駁 可是抵擋誘惑的人 是我

無政府主義的冬雪回到街上 豎起耳朵

門口 頹廢的左派青年在撿拾垃圾

壹九六八年的雜誌 用挪威語說

齊柏林飛船 酷 是個狠角色

路燈壹直在街道旁 內疚自責

它還有些沒有讓左派青年全帶走

又翻了壹頁 壹九八七年 槍與玫瑰

被保守激進的右翼份子 視為文化上的威脅

剩下的雜誌全帶走 不行 要仔仔細細的

了解

無政府主義的冬雪 始終不夠團結

保護不了垃圾堆裏的 音樂

面包出爐的誘人香味 終於溢出店門

店外面的櫥窗卻寧願跟無政府主義的 冬雪

廝混

因為 北歐太冷 必須像個男人

玩音樂都必須是 重金屬 搖滾

管制青春

我用第壹人稱

將過往的愛與恨

抄寫在我們 的劇本

我用第二人稱

在劇中痛哭失聲

與最愛的人 道離別

我用第三人稱

描述來不及溫存

就已經轉身 的青春

我又怎麼會

他們說

我寫詩的背後怎麼那麼多憂傷

我頹然的把筆斜放在 稿紙上

將手中那未完的詩篇 中斷

望著窗外皎潔如水的月光

以及夏夜裏滿園的茉莉馨香

開始認真 認真的想答案

是啊 人世間那麼多 風霜

若不是 若不是妳轉身離去的模樣

讓這個沒有楓葉的季節看起來

都那麼滄桑

我又怎麼會 怎麼會

想趕在短絀的青春消逝前

將關於愛情種種的 離合悲歡

壹次 寫完

還是被寂寞牢牢的 困綁

癱瘓的躺在自己也不想起來的床

但事情似乎有些好轉 因為發現自己愛上

斜對面那扇 始終緊閉著的玻璃彩繪的窗

當春雨來臨悄悄在窗外拜訪

我總是想像 遠方

應該會有 蛙鳴蟬聲的池塘

當夏日午後微風經過的方向

我總是想像 遠方

應該會有 綠草如茵的艷陽

作者: 野蝶 2005-4-2 15:47 回復此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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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方文山的詩

當秋風掃過楓葉落地的聲響

我總是想像 遠方

應該會有 璀璨絢爛的星光

當冬雪紛飛而大地壹遍蒼茫

我總是想像 遠方

應該會有 冰封千裏的海港

我終於撐起仍嫌嬴弱的肩膀

步履蹣跚的推開那扇窗

卻被妳冷峻拒絕的目光 直接 射穿

我那壹直以為的想像

我只看到 只看到

橫亙在兩個不同世界中間的

壹面 墻

男人

給到投射燈壹字排開 朝同壹個方向

企圖用氛圍指染 那面慘白的灰墻

而她 挑染的離子燙 剪的很有層次感

飛鏢靶左方 有幾句 不懷好意 熄了煙後

又 繼續講

然後有幾根煙 接著又被 點燃

順著煙霧彌漫的方向 撞球臺旁

乒乒 乓乓 正直線進行著蜚短流長

而她 標準的 鵝蛋臉上

塗抹著冷色系珍珠棗紅唇彩膏

壹件 黑色低領的絲質襯衫

讓紅色球入底帶的 聲響

都轉移不了 壹點點目光

吧臺的高腳倚 似乎也太過高挑 修長

使得壹種棉質白色的布料 不太好 隱藏

而她 緊身的皮質窄群 配斜紋玻璃網襪

讓好幾根饑渴的吸管 吸吮過的長島冰茶

看起來很 臟

橡木酒桶 持續輸血給每壹個 遐想

生啤酒的泡沫熱絡的在 噓寒問暖

乾杯聲中 各自卻有各自的盤算

而她 黑色綁帶式細高跟涼鞋

裸露出白皙勻稱修長的腳指在 冷眼旁觀

那些 淫穢笨拙的 技倆

由***鳴腔齒唇音發出的 第壹聲搭訕

引起角落裏壹連串 低聲咒罵懊悔的 幹

這屋子起碼有壹打 以上 的蟑螂

膜蹭著想 交配 產卵

狐貍傷心

妳用淺顯易懂的白話疑問句

問我那是什麼 東西

文法根本就不合乎 邏輯

如果用文言文的成語批評

就是 不知所雲

其實 我可以賦予它意義

連狡猾無情的狐貍 都會傷心

妳就知道這個打擊 有多難聽

有時候有意義的和沒意義的混在壹起

如果解釋起來還聽的下去

並且還能掰出壹番道理 那就是壹種

創意

妳幾乎聽不下去 要我舉例

我說 嗯 譬如 我會永遠愛妳

這種東西

量身訂做

是有些困難 壹件白襯衫

壹個手勢 將臉切割壹半

背景是壹面漆黑的 墻

全部線索就只有這 三行

然後 這中間要出現海洋 鐵窗

甚至還要再加上壹個 飲料空罐

故事的內容則要很 心酸

但是 結局卻不能太 悲傷

襯衫的鈕扣不可能打開後看見 海洋

除非籃球的臉 被壓縮的只剩下壹半

生銹的鐵窗 漲紅著臉氣急敗壞的 說

它們 都是在說謊

襯衫裏的海洋 鐵窗那壹年看過

是壹張女孩娟秀卻委屈的 臉龐

籃球 則被男孩打滿氣後帶走 不知去向

而那罐太年輕的飲料 打開後

拉環 壹個人在角落倔強

飲料液體 慢慢慢慢 變酸

男孩 打籃球後痛快流的汗

浸濕壹張字條 不要以為我離開妳

會 悲傷

牙買加的雷鬼

舊版鈔票上的水漬被翻頁

我從下壹張的人頭開始 解讀

太平洋彼岸的 世界

壹八六壹年的 南北戰爭

這是林肯先生 堅持 讓遲早會發生的發生

只是這不是改變信仰的神 就會被當作是

同壹種的 人

壹九九四年 美金五元流通在北美

這林肯先生的肖像被用來 酗咖啡 嗑音樂

在大西洋彼岸越過山脊的 南非

曼德拉 將秩序傾斜 由白轉黑

只是這仍然扭轉不了原本固定的 季節

該下雪的 還是壹樣 下雪

猶太與亞利安 還是在分類

美金還是在漂白 這整個 世界

而我 穿越過斜對面的 大街

用新臺幣三百六十元 購買光碟

整張都是 牙買加的雷鬼

關於以下這些事

冬天壹直隱藏著壹股 耿耿於懷的心事

紛飛的落葉泄露它逐漸雕零的 嫉妒

到底星光燦爛的仲夏夜 是什麼樣子

經過壹個到處都有酒精出賣的城市

街角暗巷的啤酒罐又再度 哭訴

沒有人聽它述說它被冰塊與玻璃杯遺棄的故事

北風滄桑的吹過大街 卷起壹張舊報紙

去年的今日 已經分手的男女才剛剛發完誓

如果沒有舊報紙 北風的滄桑會不會顯得不夠真實

這幾行彼此沒有關連 沒有邏輯的 文字

到底什麼意思 這怎麼也能算是詩

親愛的 我真的真的真的 無法 對妳解釋

就像冬天永遠不懂陽光燦爛的日子

就像啤酒罐永遠說不清楚被拋棄的故事

就像北風永遠離不開街上的舊報紙

就像我 永遠都不會解釋 關於以上這些事

但是

我卻明明白白壹件事

並能清清楚楚的說出

九個字

我 愛 妳 直 到 世 界 末 日

多餘

記得 那天天空飄著蒙蒙細雨

我在找根本就已經離開這裏 的妳

並且輕輕的想起 妳哭著說要別離

他們笑著說這三行字句

根本就是不入流的遣詞用語

語法上 太過淺顯白話毫無凝聚力

詞意上 缺乏千鎚百鍊的文學造詣

文字上 像中學生之間的戀愛語氣

在詩人的眼光裏 被不屑輕蔑的唾棄

根本 根本 就瞧不起

而在詩的國度裏 則註定完全要被排擠

唉 原來有些事解釋起來就是 多餘

他們那裏會知道這三行字句

是我唯壹 唯壹準備要帶進墳墓的

記憶

至死不渝

妳在我最最 最愛妳的時候

以壹個與地平線平行的角度 離開我

我小心翼翼的將妳親手交給我

壹枚風乾的 難過

仔細的栽種在我記憶深處最顯眼

的 角落

然後

用我壹輩子不被汙染的寂寞

深情的 灌溉著

直到它枝繁葉茂 根盤交錯

開了花 終於 也結了果

壹雙長繭的老手 在樹下觸摸著

我那已愛妳四十多年的輪廓

果實在身旁微笑的 面向我 墜落

並且驕傲的跟泥土說

原來人世間所謂至死不渝的愛情

是指 我

晶瑩剔透的傷

被妳斬釘截鐵拒絕的那個晚上

我壹直找不到適合的 字眼

來形容我的 悲傷

只因此刻窗外的雨不急 風也不狂

屋內 正燈光輝煌

而我自以為難堪的臉龐

也找不到過度扭曲抽慉的 模樣

除了眼角剛剛 剛剛

壹閃而過 晶瑩剔透的

淚光

狐媚

那些 蠢蠢欲動的煙味

變成襯托環節的必要情節

欲求不滿的酒杯 開始斟滿並且麻醉

屬於生物原始本能的頹廢

而神經系統接受雄性腎上腺素的速度

遠遠超過道德藩籬的 以為

混雜著體香令人神馳的氛圍

面對面措辭強硬的在下最後通牒

毛細孔上探出好多軟弱的自卑

集體大喊了壹聲 搶劫

於是感官觸覺上低空飛過 壹枚

瞄準目標物的 犯罪

民國九十壹年二月十日

橘子被剝掉黑色毛皮露出粉紅色的果肉後 清醒

解夢的人說 那是皺紋與年齡間必要的翻譯

可橘子卻說 那黏在畫布裏的玩意 不是咱們兄弟

畫畫的老人正剝著 橘子橘色的 皮

壹尾日本錦鯉 壹直懷疑 自己是不是魚

進進出出根本不須進進出出的 水裏

老人用剛吃完橘子的右手 拿起彩筆

畫壹條尾鰭長了兩只腳 身體扁平

像蝌蚪也像魚的東西

眼睛 正盯著魚缸裏的魚

墻上蜘蛛 如蝗蟲過境 左右來回兩公裏

其實 算壹算 等於沒動站在原地

畫布又多了壹只 有蝗蟲翅膀 的蜘蛛

只用壹只腳 停放在蝌蚪魚深陷的 肚臍

老人 最後再畫上 壹張很舒適的粉紅色躺椅

上面壹桶乳白色油漆 白色的油墨正連續

壹直 壹直 壹直 壹直 壹直的滴

老人笑了笑 似乎 還頗為滿意

書寫題目 生物繁殖的秘密

然後 用西班牙文簽 中文日期

民國九十壹年二月十日

唉 都死了這麼多年 還在堅持超現實主義

薩爾瓦多 達利

雜司之谷

他們說 這壹切都是幽冥界的事情

打從平成二年至今 它就壹直不停在旅行

怒目金剛最張牙舞爪的也不過是眼睛

而黑貓則是壹整張不寒而栗的 表情

他們說 這壹切都是幽冥界的事情

它還是在旅行 飽覽地表以下的風景

香爐裊裊的檀香味 不知它有沒有在聽

那是遺族唯壹能跟它溝通的 聲音

他們說 這壹切都是幽冥界的事情

自從孟蘭盆會後 酒井家長媳已經懷孕

肅穆的祭拜儀式 讓所有的人呼吸都調勻

註意到這平成三年開始有心跳的 小生命

而它 仍自顧自的 旅行

他們說 這壹切都是幽冥界的事情

墻垣整整齊齊的陰影 到處是線與線的平行

墓碑還是得到如往常般的尊敬

只是酒井家轉移了 關心

他們說 這壹切都是幽冥界的事情

平成四年在念完南無阿彌陀佛後

用松尾芭蕉式的俳句書寫 諡名

紫堇山坡上

酒井家的小次郎

學叫歐吉桑

這五七五的格律詩實在也太短

是它旅行中壹直背負著的 遺憾

純白

當愛情不再長出新的嫩芽

回憶只是逐漸沈淪的晚霞

就像是雕零的花 只剩下

選擇飄落下墜時的 變化

當誓言開始變的庸俗廉價

真心被赤裸的攤在陽光下

所謂的天真腐敗 在融化

空氣彌漫著邪惡的 謊話

當生命可以是壹場笑話

當死亡都不再令人害怕

親愛的 妳知道嗎 我只剩下

妳在如詩的青春說過的

壹句話

愛 應該就像 貝殼沙

絕對乾凈純白的 無暇

只是 絕對乾凈純白的無暇

比要怎麼 畫

銀貨兩訖

有時候連自己都覺得尷尬

真的太煽情於使用文字說話

可以將我愛妳形容成

風 壹直眷戀著 沙

可以將分手的痛描繪成

破碎後還壹直很可愛的

泥娃娃

可以將任何拙劣的表達

透過文字間接的加以美化

精準的寫出客戶們指定的話

譬如 他們要壹只 青蛙

如果 妳給我的傷口

有壹個池塘那麼大

我壹定是那雨季過後

在乾涸龜裂的河床上

卻怎麼也不願意離去的

那只 青蛙

如此 不假思索信手撚來的想法

是否 就是他們所謂的 才華

或者 只是銀貨兩訖的 商家

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 我不會寫詩 來用文字將愛情升華

可不可以 我不懂攝影 來用鏡頭替生命說話

可不可以 我不會繪畫 來用彩筆為青春塗鴉

可不可以 用所有我開始憎恨鄙視的 才華

交換壹張 毫無瑕疵 俊俏的臉頰

在被拒絕了第十二次的那個陽光下

只有寂寞的影子 壹路嘲笑著陪我回家

關在房內的崩潰它神經兮兮的咬著牙

壹直念念不忘 傷口上的疤

最後 竟以死威脅神經系統傳達

壹個蘊釀已久荒謬的 想法

就在大腦皮層還來不及反應下

崩潰已歇斯底裏的將右手掌

狠狠的 整齊的 切下

黏稠的鮮血在沾板上濺出壹聲淒厲的回答

幹 去他媽的才華

誘惑

布爾喬亞階級的故做姿態

是種無關乎道德的對白

如同霓虹燈的招牌

也不過只是標明

內容物的壹種

純粹買賣

於是玻璃杯的存在

也可以是象徵壹種愛

壹種波西米亞式的告白

於是所有對肉體歡愉的迷戀

口才夠好的人解釋起來都不算壞

華西街

那個聽說晝伏夜出的 世界

有很多廉價俗艷的胭脂味

在昏黃的暗巷

鬼鬼祟祟的交會

蛇膽 壯陽補酒的神奇療效

與競選標語維持著同壹種地位

快炒的蔥爆青椒牛肉與奶油螃蟹

與冰啤酒間的行為 在情侶們互餵的嘴

似乎顯的有些 猥褻

在城市下水道錯綜復雜的方位

壹只肥胖的家鼠俐落的竄出

在人聲鼎沸的街 準確的嗅出肉屑

在騎樓旁的鹹酥雞攤下

壹桶油膩的餿水

叼走 我已經做好準備

大快朵頤的胃

腦前葉的某些記憶層

腦前葉的 某些記憶層

綠洲的水草 異常肥沃茂盛

匈奴騎兵剽悍兇殘的 刀刃

之後 就在也記不起什麼是

用筆也無法勾勒的 漠北孤城

純潔的白紙 正描寫著血淋淋的出征

我用筆謹慎 壹字壹句交代這文章的成分

是剖開小腦 挖掘海馬丘的 墳

檢視腦細胞的橫切面 對照更多的疑問

這文章總開始有些 西漢王朝的氣氛

家鄉被刨起樹根 莊稼 被焚

之後 就再也記不起什麼是

敦煌的駝鈴 遙遠的 羌笛聲

僧人們失去了虔誠 商旅沿途被犧牲

這房間的臺燈 開始尋找信仰的神

我紊亂不堪的筆跡 終於 終於被攻破

城門

我染血的胄甲 被好多箭矢瞄準

妳在梁上結繩 說輪回再輪回都要 再等

那今生 今生 親愛的 妳到底 用什麼人稱

PS:方文山的歌詞很多寫的都不錯啊 妳也可以拿來當詩的 不過我在這就不羅列了 他的詩我也不太了解 所以就給妳羅這兒了 妳可以慢慢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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