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東羨慕蛋子有那麽多姐,經常鬧著,要媽媽給自己生個姐,媽媽又氣,又好笑,給他解釋,即便生也只能生妹妹,生不出姐。東東似懂非懂,撅著嘴不吭聲。不過,有機會他就賴在蛋子家不走,有時玩兒累了,晚上就睡在人家裏,好在蛋子的姐姐們都大了,把他當孩子,也不算個事兒。
那時候的大雜院,房子低,窗戶矮,又沒空調,夏天最難熬。老呂頭家門前葡萄樹下,不但是孩子們玩耍的聚點,也是大人們夜晚納涼,聊天的樂園。
自從蓮藕盒事件,惹哭安東東後,老呂頭好像和孩子們有了隔閡。不過,為改善關系,老呂頭下功夫,用竹筒做了幾把水槍,發給他們作為補償。孩子們拿水槍向呂伯伯射擊,他高興得舉起手,假裝投降,盡情享受快樂時光。
早上起來,老呂頭又將煤球爐搬出來生火,搞得狼煙地動,自己壹個勁說倒黴,煤球有問題,晚上老滅火。風向田苗苗家,煙大多鉆進開著的窗。苗苗哥睡得正香,被煙嗆醒,起來關窗,喊了聲:呂大爺,用幫忙嗎?老呂頭知道警告自己,趕忙將爐子搬進屋。不大會兒,屋裏傳出老呂頭那壹連串咳嗽聲。這時,東東媽用鐵掀端著壹塊兒燒紅的煤球,給老呂頭放進爐子,立刻火苗竄了上來。
事後,田苗苗警告哥,以後不許欺負呂伯伯,他壹個人不容易。
老呂頭是大雜院裏元老級人物,他搬進大院時,門前那顆老槐樹只有指頭粗細,葡萄樹也只是壹顆小苗苗而已。多少年了,院子裏誰家的竈臺眼朝哪兒,家裏幾口人,他都清楚,用現在話說:是位大神。
最早,東東家和老呂頭是挨門鄰居,壹墻之隔,近的不能再近了。由於瓦房隔音差,隔壁的動靜,這邊聽得清清楚楚,這是那個年代無法克服的困境,沒辦法。
那時候東東爸媽經常幹仗,特別是隔三差五,夜深人靜時,那邊總是叮叮當當,上演壹場鍋碗瓢盆交響樂!
說實話,東東媽真不簡單,和東東爸幹仗,不管吃虧與否,從來不喊不叫,不哭不鬧,第二天和沒事兒人壹樣,表情自若坦然。在老呂頭印象中,那男人個頭不大,又粗又胖,走路四平八穩,領導派頭十足,人品咋樣,卻不太清楚。
自打東東出生後,就沒怎麽見過他,據說東東母子是被那男人拋棄了,用現在話說,東東媽有可能遇見了第三者插足,唉!說啥的都有,不過東東媽心裏最清楚。因為,在交戰中,東東爸顯得信心十足。俗話說:“天上下雨地上流,小兩口打架不記仇”,他卻不然,每次都擺出壹副訣絕的樣子。
東東媽壹個人拉扯孩子,確實不容易,也就從那時起,她辦了停薪留職,暫時辭去醫院的工作,專心致誌照顧孩子。這樣選擇,純屬無奈,畢竟孩子太小,也不想讓娘家知道,自己把日子過成這個樣子。俗話說:女怕嫁錯郎,男怕入錯行,沒辦法認倒黴吧!看走眼了,她心裏鐵板壹塊兒。
東東媽這幾年仍舊年輕漂亮,氣質非凡如初,壹點也沒有受傷後的痕跡,相反卻更加光鮮靚麗,姿色迷人。老呂頭很佩服東東媽,因為,他們同病相憐。當年東風廠將他掃地出門,其實就是壹種拋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還好,工程師的待遇,壹直給他保留至今,多少年了,他壹直坦然面對。
人生格局應該大壹點,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寵辱不驚!東東媽應該有這樣的胸懷,老呂頭能感覺到。